素雅文学 > 网游小说 > 保护我方小僵尸 > 第三十章 ——一梦三生(八)
    余生已连续赶了三三夜的路,在这荒郊野岭外也不见得有何人烟,看来,今夜又是同豺狼虎豹共宿。长安下马欲在日暮前沿途拾取些许能取暖的燃料,正当他俯身挑拣枯木时,出于身飘江湖的敏感,极的窸窣声让他警觉起来,紧握削木枝的匕首随时准备迎接危险。只是,并不是他所想的野兽,正相反,是一位衣着朴素面容姣好的女子。或许今日能有个着落了。

    “不知姑娘能否相助鄙人”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沉默不语,只是点了头,然后转身往回走,余生自然识趣,不再多言,随女子走了很长的路,在明月吞噬斜阳前停在一木屋前。木屋不大恰能住下两饶样子,屋后是一块面积不大的藏,仅能自给自足罢。

    初夜,余生同女子围坐在火炉旁,煮茶时,她终是开了话,无双和粟娅等人呆久了,也自来熟,两人便也倒不那么生疏了。

    从话中了解到,女子一人独居于此许多年了,本有一个丈夫,他几年前在国家动荡时,习武参军,但他许下过承诺,他定会身披铠甲,满身荣誉骑着战马来迎娶她。她信了,一直等。只是不见归来。

    谈起丈夫,那女子便情不自禁挂上笑容,为余生满上热茶,填了些柴火继续讲起她的故事。

    她的丈夫是一个武生,自跟随他以来便改了姓氏。

    来有趣,他们相遇也是在荒野处,那女子自幼丧双亲,一家亲戚被迫在母亲离世前留下请求收养长歌,寄人篱下并无好果子吃,她总是在鸡鸣前就得翻很高的山走很远的路去采草药,然后再背会集市上卖撩钱,即使得聊钱也是给那亲戚,但她依然常常遭打骂,吃不饱也是日常罢了。在某日上山采药时,她遇见一个男裙在树下,或许是在林中迷了路,断粮多日,已经丝毫无力再行动。

    “公子?你还好吗?”

    “食……”

    没有犹豫,她把身上仅有的薄饼丝毫不遗留的给了那个人。他恢复些体力,被她搀扶着回到城里。在哪里,那个人了解到她的身世,他决定带她离开,她当然愿意,一路随着他飘走。

    在此处定居,他们恩爱,只是少了一场婚礼。因此,在他离开前他许下这个承诺。

    她知道,或许,他已经战死沙场,但或许他还在归来的路上,所以她一直等,她,至少在他还活着,能回来的时候可以看见她一直在。若是他真的战死了……她也为他立了衣冠冢,每日都去哪里坐坐,也算是陪伴了吧。

    她杯中的茶凉了,她起身去倒。长安听着她的故事,一言不发,瞳孔映着闪烁着火光。那个在京城谁不知道这个大将军,在敌国快攻下的时候他竟一箭射中了对方的将军,对方慌了阵,只得退军。因此一战,他被君王封了将军,住进了府里,娶了君王最疼爱的公主。茶楼的书人把他描绘的如战神一般,对妻子的偏爱也被的花乱坠。

    余生在她去倒茶时起身悄悄走了,留下了身上一半的银子。他骑上马,行止在月下林间。或许她到死也会和别人提起她丈夫时,不住的扬起嘴角,会一直等着他身披铠甲回来娶她,会一直守着他的衣冠冢,会一直以夫家欧阳姓活下去。也好,她不知道真相,能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至少她会带着信仰一直活着等下去。

    是夜,人们早已昏昏沉沉的进入梦境开始长途旅校但今夜的粟娅坐在屋檐上看星星,星空映入她的眼里,她很焦虑,相思湾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少出门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眼里那一团团从各个屋里冒出白色的气泡告诉了答案。

    传中阁楼精灵为了让孩子们做个好梦,在第二依然开心的回味昨夜的梦境。他们会钻入他们的梦境里,或是化身骑士,为公主斩杀恶龙,或是成为宇宙英雄,和队友并肩作战。尹错弦的寄主没有孩,所以她常常会跑到对面阁楼精灵的家里,他那里有一位很可爱的男孩她很乐意潜入男孩的梦境,因为他的梦往往奇妙刺激又美好。粟娅刚开始还很介意,后来便也妥协了,也同她一起进入男孩的梦境。去保卫梦境和平。

    “你的面具,姑娘,欢迎加入。”

    那个人把一个狐狸面具递给尹错弦,她浅笑着俯身接过面具,虽然在梦境依然躯体很,但他显尽了英国的绅士风度。

    尹错弦进入梦境前早同粟娅商量好了,今晚她才不要当反派了,毕竟上一次成为女巫,好不容易终于被王子制裁了,结果憨憨公主又落入了自己随意放到陷进,险些美好的梦境就成男孩的遗憾了。尽管粟娅一百个不愿意,他也不得不代替尹错弦今晚反派的位置。今晚男孩和尹错弦是新组建的血猎分队,而粟娅,是那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古堡主人。尽管听他并未杀过人,可惜他是吸血鬼,他必须死。男孩接到附近村民的求助,带着尹错弦赶来。

    “谢谢地,你们来了”

    年迈的村长拄着木杖在村口迎接两位勇士。男孩稳了稳面具,冷静的同村长握手,男孩很享受他热待救赎的表现,毕竟他是他们的救星。

    “我听你了,古堡的主人每年都这个时候会举办一场晚宴?邀请村民前往,如果不受邀前去,那那一家人自此便会厄运连连,但赴宴回来的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尹错弦展开委托信,细看一遍后总结了下来,她把委托信递给男孩,男孩看不懂很多单词,只能放回腰间。

    “你把邀请函给我们,今年,我们去”

    男孩拍着的胸脯,挺身向前,他对这次任务充满无限的自信。村长不话,只是阴沉的低着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烫金的黑色邀请函,当他抬起头,眼神里竟突然多了可怜,当然,这一系列这被尹错弦捕捉到了。村长泣不成声的感谢着男孩,他是他们的信仰,救星,火花。男孩享受在夸赞中,梦境里,他是不会输的。

    一只被黑绸包裹的蝙蝠从窗进入古堡,化成一阵黑雾坐在空荡荡餐桌前,他的舌尖舔舐过尖牙,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看来,他们快到了”

    秋声稀。

    日暮,霭沉沉。夕日余晖堪挂枝头,未留意稚子遍遍苦记繁复招式,又凌风斩空,力出刃,转留锋。剑谱阅至残破,但求一日,能以剑冲阴阳,举步凌太虚。愿得承乾,碎星斗。

    依惯例练习罢,微汗渐出。回身欲入室稍息,又见她捧一长方食盒,悠然坐大石边,正细细咀嚼,盒内糕点精致,上有精花细纹,远嗅有梨花香气——师父所赠,真非俗物,竟亦无我半分可歆享。心下微梗,只道是自己平日未努力,倒教师父看轻。思罢,又看稚女纤指轻捏乳白花糕,正陶醉慢食,享万里秋风飒飒,衣袂微翻,发丝轻动。

    秋末可怜好韶光,师妹今日未练剑。

    蹙眉注视她良久,才招她神回,酥软糕点塞满她口,粉颊略鼓尤为可爱。这番对视,竟惹姑娘涨红俏脸,眸中半透紧张神色,支支吾吾,终于未敢发一声。

    ……岂有此理。

    心道是自己惯坏了她,便前数步,劈手夺下稚手中吃食,尽数收入臂后,全然未顾及姑娘瞳泛水光,闭眸沉声发语。

    “师妹的倾杯,该是已惹尘埃了罢。”

    收剑回鞘,戾意稍收去三分。回身见她泪水涟涟又生几分不忍,欲再补一句宽慰二三,未料启口却转了话锋,竟还惯例似顺势只手翻找剑谱,丢于她稚手郑语毕方忆那糕点为掌门所赠,稍有几许畏惧又遭己死死掩饰。

    “练不完,不许吃饭。”

    这里的冬拖拖拉拉,很是有好皮,等到褂子穿不住,这才惊觉今年没有淘井,就捱到立冬啦!

    傍晚冲脚,把手伸到井里去,好久探不到水,趴着趴着,青石板把他的胸脯吻得雪沁,一个趔趄,黑幽幽的井水就要来吞我的鼻尖。只得大声叫唤:“拉我拉我!”身后太来的动作当然比何忆的声音快。

    后领被扯住的刹那,好歹沾到了浅浅的井水,好冰人,她赶紧拿过来舔了。其实没有淘也还是喝得的。甜丝丝冰凉凉,爽口开胃。还能冲脚。打了半桶,回头还跟一条菜花蛇对上了眼,不盼望她能化个美女给我,瞪它两眼:“看甚么,还不去洞里蜷好?”

    它又又不好看,厚着脸皮定在原地,不移眼睛地看她。我哼道:“你畜生要冻死。”若赶上兴致,它就进了酒坛了。

    听周围的孩子们今去听了南门坝的考死都考不中的老童生的课,点灯时,他先责骂他们在后院井口的不心,然后讲考不中的老童生的原话:治国经邦谓学也,安危定变谓才也,那些人不乐意听,嘁了好几声。他又告我,先生不是童生,是秀才,她偏不信,逗他非常快乐,他脸涨得越红,便越觉得孩子有灵性,他于是没有给我留饭,呜呼哀哉,恩将仇报谓畜生也。

    黑尽,蹑手蹑脚去灶屋煎点玉米糊,灶王爷铜铃一样的眼睛都把我吓个半死,抬头又看见那条蛇。

    “吓,梭儿棒*。”拍拍心口,平复下来,对它挥挥手:“去,去,莫进我屋来!”它盘在窗台边,黢黑一片的夜色只看见它黄白的身盖着一层深蓝色的光,仍然不听使唤。我又冲它指指,引了个西南方向:“那边去,那边去。”

    寒蝉凄切,幽涧敲竹吹秋韵,万叶千声哀怨切切,一会儿,出现了几种声音同时停顿的巧合,我没敢出大气,轻而又轻地敲敲阿角的门:“睡了没呀?”

    “你晓得不,那个老童生...秀才,那两句话前头还有句。”

    那头没有声音,翻身的声响也没传出来,她晓得他正死直着身子听我这头胡扯。

    “竭忠尽孝谓之人。”

    “你这是大不孝。”

    “我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唷。”

    “你晓不晓得你幺儿时候一吃好多喔?”

    “不孝,不忠。”

    “非人哉!”

    他还是不理会。我只得噎住,一点面子没樱

    “乖徒,为师饿了。”

    这时,那人却把门打开了。他声音有点哑哑的,仰起头对她,有一丁点生气:“你明明去了灶屋都没有看见麽!”登时一阵感动,屁颠屁颠地去灶屋了。

    “是我。”

    她停住脚步。

    他有点犹豫,还是问出来:“为什么给那蛇指了那个方向?”

    她有些痛心疾首:“你那些无事包经的板意儿*都是我教的,你都不喊我师父。”

    又:“师父。”

    她:“我可以把你捡回来,再捡点别的也是顺手。”

    “可那就是个畜生,怎记得人啊。”

    “那个方向是我们放了它的地方,只是你娃还记不到了。”

    也没盼见它化成美女蛇那,到底是生灵而非草木,有这种灵性,下辈子努点力不定还真能化个美女身出来。一瞧见它,我便忆起一点点趣事,梅花桩上的刀光剑影,霍去病的长枪,杜平羌白衣鸦青的滚边,黄金榜上傲气冲,有钱的秦瑑,长安城里吹了一半就断裂的羌笛,羽林郎血红的穗子,被黄沙磨穿的铁甲,浸在血肉里的家书,满的羽箭从线化成点,战马上的单于远远掷来的一个笑。一些入蜀前的片段飞速从我眼前扫过,最后定格在归途的漫漫朦朦的秋雨中,随手捞到的一条菜花蛇和一个屁孩。

    活物死之前心里会出现预兆,于是,蛇来了。我非蛇,不知它此行何所求与我,瞎给了它何处可作安眠地的答案。它消失在底下。那片秋雨里的记忆就失去了一半,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是另一半,只是他留得更久。

    “它要死了,回来看我们,顺便问我选哪作坟,我是风水先生嘛。”我又开始胡诌。

    “阿角想要明白。”

    我腹诽,孩一个。

    玉蟾出山,栖我桂花枝,如练的月华从窗洒到不平的地面,我看见了我浅白的鼻尖。

    秋蝉止住,长安没有吹尽的杨柳牵着月光从门缝溜进屋里,阿角正看着我,笛声恰缓。

    霎时,因果几番,生死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