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彻底做好了准备，而离竞标还有一天时间，没必要浪费掉它。
打探竞争对手的准备情况，确认自己的胜率，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无论是暗中动点手脚来破坏对方的筹备，或是针对性的拟定一些策略，都可以增加竞标时的成功率。
这是一笔六位数的买卖，在整个壳之世界也算很大的体量，得小心谨慎。
因此，对手的情报也可以抢来——希望十宝石工会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路奕抓起了那个商队头子，他长着稀疏几根毛的脑袋壳上，流了很多因畏惧而生的汗水。
商队头子的脖子上，一如既往还驾着骷髅战士手中精良的刀刃——这种手绝不会抖、也不会累的物种，最适合干这个活。但只要得到命令，它的刀刃也绝不会迟钝半分。
“你叫什么，工会地位，负责的项目是什么，都说说。”路奕问他。
“戴、戴维斯，在工会里的代号是七根毛，只有会长和财政主管比我权力更高。我是首席运输负责人……这批货非常宝贵，所以派了我来负责运作，以保证它的安全。”
“那你干得挺好。”路奕拍了拍戴维斯宽厚的肩。
“我也这么觉得，但……”
戴维斯的眼眯成了一线，忍不住看了看曾如死神一般可怖的鸢尾兰，如果不是有这位怪物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运输路线、护卫，那都是一等一的运作。
只可惜，栽了。
“带我们去十宝石工会的总部呗？我只问这一遍。”
“我知道了……”
面对死灵法师，没人能拒绝。即便用死亡来结束生命，依然无法自由。
一听是这情况，没什么负担的比安卡顿时像是要进城的乡下人：“正好去十色城，我可以买点东西，新房子得置办很多东西……得开马车去，主人，能把死者之牢带上吗？”
“不。”
“小气。”
古书嫌麻烦，所以干脆留了下来，不止是他们会想到这些手段，无论是来自竞争对手的情报试探，还是他们会举兵来破坏库存，那都得仔细防备。
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的无名氏，倒也不打算一起去，只是说自己要确保明天的竞标顺利。
就这样，路奕、鸢尾兰、比安卡——最相熟的太阳靴荒漠三人组乘上马车，载着一堆骷髅、外加一个被捆在车顶的秃头商人上了路。
……
马车的窗户敞开，鲜甜的风灌涌其中。
路奕见到，鸢尾兰衣服的上口袋里，插着不止一朵的花儿。如果是用来装饰自己，那一朵也够了吧？可满满当当塞了很多。
估计他不在的时候，鸢尾兰用命运卡·丰饶种了很多自己。
“你带那么多鸢尾兰干嘛……”他忍不住问。
“要去打架。”
“……所以你带那么多鸢尾兰做什么？”
“打响名声。”
路奕恍然，立即懂了她想做什么，真是一位优雅的人偶。但同时，路奕又发现，她的衣服下口袋比平常要鼓，兴许是装着个钱包，也想给自己添置点东西吧。
没过多久，马车驶入了十色城。
竞标的风波仍在延续，繁荣的街头巷尾，交谈声总是议论着各家商会，人人都各抒己见，想预测对是谁能拿下这场竞标。但有趣的是，路奕没听见自家的名声，倒是独行者商会偶尔会被提及。
而且，路奕还总能见到金舍客勒那亮丽的光泽在闪动，可不知是在做什么……
但在其中，被提及最多的就是十宝石工会。
“黎明黄金搞乱了各家商会的计划！你不知道吗？有很多铁匠都被抢了，然后便宜了独行者商会。”
“我知道，十宝石工会不是常规的商会，而是手艺人权益的工会，他们本身就有相当多的学徒和老师傅，根本没被黎明黄金祸害。”
“据说，他们可不仅是会做首饰。”
“我有独家消息，他们有特殊的方法，已经弄到了几千把武器，还有几十车的铁料。”
路奕笑了笑，他也有个独家消息。他听说，十宝石工会可能会不太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至少他喜欢。
途经商业区，左转绕过酒馆街，再过一个路口，就能见到那幢格外显眼的大宅邸。木头和石砖垒砌，光鲜的外表每天都有人定时打理，浑浊的水晶玻璃总能熠熠生辉。
高贵的木质牌匾，写着「十宝石工会」的花体字。在这里，能买到整个胃湖平原最好的珠宝，哪怕拿到整个壳之世界去媲美，也算是一流品。
戴维斯被路奕带了下来，松开了绳索，骷髅也放开了刀子。
但路奕却亲自用匕首，从暗处抵住了他。
“圣剑持有者……你、你想毁了这里？你已经拿到那一万把武器的材料了。”
“不，只是讨个公道，至少得要句道歉吧？好吧，不找借口了，正如你说的，为了赚钱互相动刀子罢了。你们对我动完，现在换我们了。”
“那你自己去，放了我行不？我可以掏钱……”
“都到家了，你该进去看看的。”
没再和他墨迹，路奕踢了他的脚后跟，他只能踉踉跄跄动起僵硬的身体，带这群不速之客踏入工会内部。这几名氛围显然不对的人，像是鲜美食物中突兀出现的石头，将牙齿震得痛楚。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一名侍者。
他本以为这是一帮客人，想来挑点首饰。
“几位客人，您们是……咦，戴维斯……”
“快、快去通知会长，圣剑持有者拜访了……”戴维斯挤眉弄眼，想尽可能传达自己内心的愤懑，却又不敢说自己被刀子逼着。
侍者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而这些不和谐的脚步声，让气氛变得更加古怪，客人们停下了观赏珠宝，纷纷议论是否该离去，十宝石工会的人则面色不善。
比安卡用眼睛瞪了一圈，乍一看是在示威，实际上是在挑首饰。说不定，待会儿她家主人忙着打架、老板则跑去谈判，她这个清闲的小跟班就能得到机会，可以悄悄摸几件带走……
赶紧打起来吧——她在心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