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的话可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鲜嫩好看的小姑娘？还活着？货色？无论哪一段用词，听起来都不像是在描述俘虏，反倒像是醉人小酒馆里的老鸨，在向饥渴难耐的水手推销新上架的流莺。
但没等路奕开口，这片领地曾经的主人·布冉切，立刻像是被点燃的干柴。
“你这没用的……垃圾！”她破口大骂。
布冉切本来就是心宽体胖的中年女人，这使得中气十足，连脏话也变得洪亮、尖锐。
她刺耳的话回荡在狭窄的金库房间里，把路奕震得耳朵疼。
“……我好心把你捡回来，贫穷落魄却依然把你养大，就这么对我？连去送个信都做不到！你简直就是擦了牛奶没洗干净，放到发霉发臭的破抹布！一无是处，只会散发自己的恶臭！”
“……安静点。”路奕呵斥。
剪影者也被她的咆哮影响而身形晃动，赶紧抓了一把金舍客勒，用来堵住她的嘴。
没过多久，古书抓着一个确实细嫩、年轻的姑娘，出现在了金库阶梯的上方。它飞在上头，而下面则用一根藤蔓捆起了那个叫梅的魔法师。
长相不能说好看，但颇为耐看，年纪大概二十来岁。
一头栗子色的头发修剪的很利落，但看不出是魔法师，反倒打扮的像个侍女。她身上有一道伤痕，是路奕看上一眼就不会忘的。
仿佛要斩去头颅的一道丑陋伤疤，在梅的脖子上十分清晰。
古书抱怨道：“这老娘们吃什么长大的，嗓门这么大……这哑巴小姑娘拼命帮她送信，却被这么骂？”
梅非常自责，然而她却说不出话，只有嘴巴张张合合。
路奕问：“没出岔子吧？”
“放心！倒是你那收获了多少战利品？”
“没多少，大部分在蓝胡椒家族另外一个人手里，叫巴特勒，也就是他们在十色城的靠山。”言毕，路奕喊骷髅们把箱子搬出去，这些财富数量虽然不多，但依然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既然消息没有传出去，主动权就握在了他们手中。
在壳之世界，交易领土并不像其他商品，可以一手钱、一手货，俩人谈妥了就能完成买卖。
而是需要向当地的领主进行备案，并得到对方形式上的同意。
虽然贵族的土地并不属于领主，但它和领主的土地相邻，就必须要通知一声，类似于邻居之间打个招呼，好让彼此安心。这种形式，更是表达一种尊重。
当然，也有很多土地是属于领主的，如果要购买这些，手续就会更麻烦。
蓝胡椒家族的巴特勒，既然能在领主那儿说上话，且具有相当的影响力，进行土地贸易最好是在他知情之前就全部办完，以避免那家伙从中作梗。
等交易在事实上完成，他再怎么办都是理亏。
届时，想收拾他就更不是问题了。
他们没耽误，没来得及把新俘虏到的梅丢进死者之牢，而是带着他们一起来到宅邸。
拟定正式合同，需要代表家族权力的印章，还有专门的许多东西。
“老老实实合作吧，准备合同。”路奕对布冉切说，“我想，不需要我再威胁你了吧？”
“……是啊，你们也可以让波特来做。”
她被解开了绳子，遍布勒痕的胖身体，踉踉跄跄总算准备好了必要的那些东西：盐纸、九号羽毛笔、永恒黑墨、家徽印章，以及诚信之沙。
哪怕再怎么道德败坏、坏事做尽，布冉切终归还是正经贵族的家主，对这种事很熟悉。
洁白、纹路如盐的特殊纸张，被摊平在桌上。它不会褪色变黄、或是发脆风化，是近百年被推广的特殊纸张。因此，被世界秩序指定为专门的合同用纸。
接着，布冉切舀了一勺代表自愿交易的诚信之沙，融入永不会褪色的永恒黑墨之中。
叹了很久的气，才将专门用来书写合同的九号羽毛笔蘸饱墨水——动笔。
总而言之，合同用了很多正式的语法、辞藻、结构，但无外乎就是「我真的非常乐意，也没被威胁，同意用一千枚金舍客勒和别人达成交易，转让这片祖传的领地。」
将合同内容工工整整写好，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了蓝胡椒家族的徽章。
“那……购买人的名字呢？”布冉切抬起头问，“我们家族的血敌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写个可憎的死灵法师上去吧。”
古书打了岔：“用真名合适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乍一看，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但事情还没干净的解决，还有个叫巴特勒的敌人。
这笔交易要备案，他铁定能打听到是谁买的土地。而路奕所顾虑的，就是使用自己名声的工匠联盟·纪念圣剑，很可能因此被他针对。
毕竟纪念圣剑才刚起步，初期名声很重要。
哪怕些许的诋毁和流言，都会引起许多问题。最主要，还是没有马上铲除巴特勒的把握，他如果硬是躲着，还有领主庇护，他们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思来想去，路奕问：“你看，写比安卡的名字如何？其他要么是人偶要么是书，要么曾经是人类，你看，也就魅魔长得比较合适……”
“挺好……比安卡全名叫什么来着？比安卡·魅魔？”
“比安卡·爱斯梅拉达。”
路奕将这个名字道出，布冉切无法抵抗，只能默默写下它。
“好名字啊，也有个叫这名的善良吉普赛姑娘，就是被绞刑处死了……”古书轻声的自言自语，似乎只是心血来潮般的闲话。
路奕一听，立马打算搭话，聊聊对人物的见解。研读语言学时这书可没少啃……等等？
他突然惊醒，这是在壳之世界啊，而不是罅隙对面！古书怎么也知道这故事？
但转念一想，他很快打消了心中的惊乍。爱斯梅尔达这位姑娘所出场的书，是本经久不衰的名著，有那么几本漂来壳之世界也不足为奇。
“至少和花花公子葬在了一起。”最后，他还是随口搭话了。
“嗯……大概吧。”古书轻轻哼了哼，没再多嘴。
写好合同，沉浸在痛心疾首中的布冉切抬起头：“你们在聊什么？这文件有问题吗？我已经按你们要求的做完了……接下来，要怎么对待我们？”
回过神，路奕稍作思考，立即说出接下来的打算：“以你的名义，写一封信给巴特勒，告诉他家里来了贵客，回来一起吃个晚饭乐呵乐呵。”
“……你、你要设下陷阱坑害他？！”
“不然呢？”